229回歸 (19)
關燈
小
中
大
人這是何意？”李才人身邊的心腹見她大發雷霆，忙上前安撫道。
“這宋葉氏也忒不知道好歹了！我好意請她入宮，她卻稱病，分明就是沒將我放在眼裏！”李才人氣呼呼的坐回貴妃椅，胸口上下起伏的厲害。
“奴婢記得上回七夕宴，宋夫人也稱了病，想必是還沒有大好，怕過了病氣給您。才人不妨借坡下驢，賞一些藥材給宋夫人，也顯得才人您寬宏大度。”這心腹嬤嬤是李才人從宮外帶進來的，腦子十分的靈活，素來得她的倚重，她說的話李才人多半都能聽得進去。
“是這樣麽？”李才人被她這麽一勸，怒氣果然消散了不少。
“自然是這樣。”林嬤嬤說道。“能夠入了宮裏主子的眼，那可是天大的福氣。更何況，宋大人還是教導二皇子武功的師父，有這層關系在，宋夫人也要多想想。”
李才人消停下來，臉色好看了許多。不過，提到習武的事兒，李才人眉頭又擰了起來。“二皇子本就體弱，還非要逼著他習武，真不知道皇上是怎麽想的！”
見李才人都埋怨上了皇上，林嬤嬤忙出聲制止。“才人快莫要說了，小心隔墻有耳。”
李才人出身本就不高，見識有限，若非身邊的人得力，怕是早就死在宮裏的明爭暗鬥裏了。
“這裏都是我的人，怕什麽！”李才人不屑地撇撇嘴。
林嬤嬤眸色暗了暗，道：“即便如此，可人心難測。誰知道她們有沒有被別的宮裏的人收買？還是謹慎一些為好。”
李才人聽她這麽一說，這才乖乖的閉了嘴，問起了二皇子的起居。
“二皇子殿下昨兒個睡得很好，身子已經好多了。”林嬤嬤每每想起二皇子殿下，就忍不住唉聲嘆氣。若非李才人太過嬌慣，二皇子殿下也不至於一丁點兒苦頭都吃不了，三天兩頭的裝病逃避去演武場。
皇上讓兩位皇子習武，一來是為了強身健體，二來也是有意讓他們與宋副統領結交的意思。奈何二皇子是個不爭氣的，排斥與宋副統領親近不說，好幾次惹得皇上發火。如今宮裏就這兩位皇子，大皇子本就占了一個長字，若二皇子還是不肯上進，日後要如何在朝中立足？
想到這裏，林嬤嬤不禁又要規勸李才人幾句，讓她不要再慣著二皇子了。李才人卻是不以為然，認為皇子乃是天之驕子，生來就是要享受榮華富貴的，學什麽勞什子的武功，又累又苦的。
林嬤嬤勸不進去，只得作罷。
“馬上就要秋獵了，你說皇上會不會帶我一同前往？”李才人的性子比較急躁，脾氣來得快也去得快，很快就把註意力放到別的地方去了。
林嬤嬤淡淡的說道：“去不去圍場，是皇後娘娘說了算。”
提到皇後，李才人忍不住撇了撇嘴。“皇後娘娘脾氣古怪，不管我怎麽討好，她都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，我能有什麽法子。”
“才人不妨學學那麗妃。”林嬤嬤提醒道。
麗妃一入宮就巴結上了皇後，一路平步青雲，在沒有子嗣的情況下，仍舊坐上妃位，若非皇後娘娘幫著出力，單憑她自個兒可辦不到。
說起麗妃此人，李才人的嘴巴不自覺的就撅了起來。“麗妃就是個狐媚子，最擅長使用魅惑手段，誰知道她是怎麽入的皇後娘娘的眼！”
“麗妃之所以讓皇後娘娘放心，是因為她向皇後娘娘表明，一輩子不會有子嗣。”林嬤嬤的驚人之語，讓李才人不由自主的張大了嘴巴。
“可，可我已經有二皇子......”
“所以，才人向皇後娘娘示好就要換個法子。”林嬤嬤低下頭去，附在她耳旁說了幾句。
沒想到李才人卻是連連搖頭，說道：“不行不行，二皇子可是我好不容易才生下來的，豈能讓給別人！我下半輩子可全都指望他呢！”
林嬤嬤見她不開竅，有些惱火。“才人此言差矣！能夠養在皇後娘娘名下，可是二皇子殿下的福氣！皇後娘娘乃是後宮之主，一國之母，雖比不得嫡出的皇子，但起碼也能跟皇長子一較高下。”
李才人沈默了。
321堵得慌
那個位子，誰不想坐上去？
她也不是沒想過的。
可惜她出身太低，朝中沒什麽人幫襯，即便是想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。被林嬤嬤這麽一提，不禁有些心動。只是，到底是她十月懷胎辛辛苦苦生下來的孩子，突然要把他送給旁人撫養，心裏還是舍不得的。
林嬤嬤看出她的猶豫，便接著勸道：“二皇子殿下即便是去了皇後娘娘那邊，也還是在宮裏，可以時常見面。二皇子殿下素來與才人親近，心裏自然是偏向您的。”
李才人經她這麽一勸，便有些蠢蠢欲動。
李才人這邊的動靜，很快就稟報到了建武帝這裏。建武帝聽了暗衛的稟報，臉色不由得一冷。“一個區區才人，也敢派人召外命婦進宮，誰給她的權力？”
殿內伺候的宮女太監全都默默地低下頭去，眼觀鼻鼻觀心，就連呼吸都變得清淺了許多。
建武帝揉了揉太陽穴，吩咐道：“你去永寧宮一趟，給朕好好兒敲打敲打這沒腦子的女人！”
皇帝這話是對身邊的太監總管黃公公說的。
黃公公曾侍奉過文景帝，建武帝登基之後，他便留在了新帝的身邊。黃公公能夠侍奉兩代君王，在宮裏宮外都有幾分臉面，中宮皇後沈迷佛法，不大管事，派他去再合適不過了。
黃公公接了這差事，沒有任何猶豫的去了永寧宮，委婉的將皇帝的話說了給李才人，嚇得李才人當即就跪了下來，不停地磕頭請罪。
當然，這都是後話了，暫且不提。
建武帝將李才人敲打了一番的消息，很快就在宮裏鬧得人盡皆知。不少人知道李才人鬧了笑話，都在暗地裏笑話她。
“不就是生了皇子麽，還真把自個兒當回事兒了。宋大人可是皇上跟前的紅人，就連皇後娘娘都要避其鋒芒，她居然敢宣召宋夫人進宮，這是有多蠢！”
“可不是？我可是聽說宋大人與夫人感情甚篤，李才人這不是在太歲頭上動土麽？她哪兒來的底氣！”
“一個商戶出身的低賤之人罷了，能做出這樣的事來，我一點兒也不意外！”
這些妃子並未當著徐皇後的面說這些，可還是傳到了徐皇後的耳朵裏。對於李才人，徐皇後的確存了拉攏的心思。她生不出孩子來，為了長遠打算，只能從僅有的兩名皇子中過繼一個到名下養著。建武帝的兩個兒子，皇長子稍微強點兒，不過卻已經十一歲，早已懂事。其母妃吳美人，又是個心思深沈的，不好掌控。所以，她才會把主意打到蠢笨的李才人身上。
而且，帝王的心思高深莫測，她若是直接開口要撫養皇長子，怕是會引來他的猜忌。徐皇後是個聰明的女人，向來知道怎麽明哲保身。
宮裏的風起雲湧雲譎波詭，並未影響到在府裏安胎的葉歡。等到坐穩胎之後，已是八月中旬。三個月滿，葉歡妊娠反應緩解了不少，不但嗜睡的癥狀減輕了，就連胃口也漸漸的變得好了起來。如今每頓飯，都能比平時多用半碗。
宋霖見她吃得香，一直懸著的心才安定下來。
隨著中秋節臨近，府裏開始變得忙碌起來。宋孟氏的病一直沒什麽起色，葉歡不敢再做甩手掌櫃，便主動將擔子接了過來。
齊府
齊三姑娘自打七月初七從宮裏回來，就大病了一場，可把齊夫人給嚇壞了。回想在宮裏的遭遇，齊夫人就恨得咬牙切齒。因為算計齊三姑娘的不是別人，正是早年與她鬧翻的小姑子，齊家出嫁的姑奶奶，齊三姑娘的親姑姑。齊夫人當初嫁到齊家來的時候，就與小姑子不和。又來又因為姑奶奶婆家出了事，齊大人為了避嫌，沒有出手相助，便結下了梁子。
如今那位姑奶奶的婆家起覆了，姑奶奶的身份也跟著水漲船高，自是揚眉吐氣了一番。回想起當年的時候，心裏難免起了報覆的心思。齊夫人難以對付，齊三姑娘就容易多了。所以，讓人故意弄濕了齊三姑娘的衣裙，又支開她身邊的丫鬟，把人引到男子聚集的地方，為的就是讓齊三姑娘丟臉。本來不過一場無傷大雅的玩笑，卻被迷糊的齊三姑娘自個兒弄得驚心動魄，驚嚇之後便一病不起。
齊夫人摸了摸齊三姑娘的額頭，發現不再燙手，這才稍稍安心。“你這孩子，怎的把自個兒折騰成這幅模樣！可叫娘好一陣擔心！”
齊三姑娘病體未愈，臉色依舊蒼白得厲害。“娘，我又給您丟臉了。”
齊三姑娘說著，眼眶就又紅了。
她性子天真爛漫，被齊夫人如珠如寶得捧在手心裏養大，什麽時候受過這等的委屈。而且，那委屈還是來自她的親姑姑，想想心裏就憋屈的慌。
齊夫人嘆了口氣，卻是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。怪只怪她自己將女兒保護的太好，養的太過單純，讓她沒有防人之心，這才著了別人的道兒。
可如今，她的那位小姑子已經今非昔比，嫁的姑爺頗得皇上看重，她就算想要替女兒討回公道也要斟酌斟酌，不能再像以前那般隨心所欲了。
翌日傍晚時分，齊大人下朝回來之後才知道這事，除了嘆氣也別無他法。“蕓娘還記恨著之前的事呢......”
“那種情況之下，老爺自保都來不及，哪裏還有能力幫他們。就為了這事兒，蕓娘就懷恨在心，不惜壞了她侄女的聲譽。她也不想想，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，咱們齊府出了事，她能得到什麽好處？！”齊夫人算是挺賢惠的一個人了，甚少有動怒的時候，卻為了這事兒跟齊大人抱怨上了。
齊大人身為禦史，最在意的就是名聲。齊三姑娘在宮裏鬧出了笑話，他這個做爹的臉上也沒有光。可事情已經發生了，盡力補救才是最要緊的。“那夫人你說說，要如何挽回晴娘的閨譽？”
齊夫人對此十分頭疼。
一般發生這種事情，最好的解決辦法，就是把女兒嫁過去。這樣的話，不但能夠挽回受損的名聲，還能落得個才子佳人的佳話。
可想到對方是她素來瞧不上眼的宋家，齊夫人心裏就堵得慌。
322中秋
齊大人早就有意與宋府結交，卻一直苦於宋霖的冷臉，沒法兒親近。卻沒想到這次的事兒，竟歪打正著，心中暗自慶幸不已。“我瞧著那宋堯是個好的，相貌堂堂，才學滿腹，還是上一屆的探花郎，多少名門夫人想招他為婿呢。就是不知道，他定親了沒有。”
齊夫人見他把宋堯誇得天上有地上無的，忍不住輕哼一聲。“當真有你說的那麽好？我看不見的吧！你可別忘了，他與那宋尚書乃是嫡親的父子，當年的考官又與宋尚書乃是同科進士，誰知道裏頭有沒有什麽貓膩！”
“你，你怎的總把人往壞處想。”齊大人聽著齊夫人陰陽怪氣兒的口吻，忍不住直瞪眼。他是個耿直之人，自然是聽不得這樣的閑言碎語。“你當先帝是好糊弄的？！宋堯的探花乃是先帝欽點，豈是旁人能夠左右的！”
齊夫人垂眸，不再與他爭辯。
她心裏認定了的事兒，就不會輕易的改變。
齊大人還要說什麽，齊夫人卻起身往外走去。“老爺還要公務要忙，妾身就不留您用膳了。聽說晴娘醒了，我這就過去看看她。”
說完，齊夫人便拋下齊大人，去了齊三姑娘的院子。
齊三姑娘剛用過藥，懶懶的靠在榻上，兩個貼身丫鬟輪流的打著扇子，生怕她中暑。因為她病還沒有大好，屋子裏不敢擺冰盆，故而齊夫人踏進門的時候，立刻就感受到一股子的熱浪撲面而來。
“娘。”齊三姑娘見齊夫人進來，就要下床。
“你給我老老實實的在床上躺著。”齊夫人瞪了她一眼，不許她亂動。
齊三姑娘扯出一抹笑容來，朝著齊夫人撒嬌。“娘，我出了一身汗，感覺好多了。不信，您摸摸我的額頭，已經不燙了！”
齊夫人擡手覆上她的額頭，這才放心的挨著她坐了下來。“你啊，什麽時候才能長大。”
齊三姑娘眨眨眼，道：“明年我就及笄了，已經是大姑娘了。”
齊夫人聽了她的話，又是氣又是好笑。“年齡倒是長了，可惜腦袋瓜子還跟三歲小兒一樣。”
齊三姑娘不服氣的擡起下巴，說道：“誰說的？我可聰明了！”
“聰明？聰明還會捅出這麽大的簍子？！”齊夫人沒好氣的瞪她。
齊三姑娘心虛的低下頭，瑩白的臉上總算是浮現出了一抹紅潤光澤。見她不吭聲，齊夫人的語氣才慢慢的緩和下來。“這些日子，你就給我待在家裏，哪兒都不許去。等過一陣子，娘將你的親事定下來，那些風言風語自會散去。”
齊三姑娘也不知道是心寬還是聽漏了，只註意了齊夫人說的前半段話，知道不能出門，嘴巴就撅得老長。“杜家表姐前些時候還寫信來邀我去摘星樓賞月呢......”
齊夫人伸手戳了戳她的額頭，有些恨鐵不成鋼。“都什麽時候了，還只顧著玩兒！”
齊三姑娘性子本就如此，碰到事兒的時候嚇得六神無主，可一旦過去了，就會把這些不愉快的事統統的拋到腦後。“杜家表姐難得肯帶我玩，怎麽能不去！”
“你啊你......你叫我說你什麽好......”齊夫人見她始終一副小孩子的模樣，就忍不住唉聲嘆氣。
“娘，我知道您最疼我了，就讓我去嘛！聽說那天還會舉辦詩會呢，頭名的彩頭每年都會惹得眾人瘋搶！”齊三姑娘往年年紀太小，不被允許出門，如今好不容易有個機會，自然不肯錯過。
齊夫人聽她說的天花亂墜的，卻絲毫不為所動。“就你那膽子，見到陌生人都不敢擡頭說話，還想去爭頭名？”
齊三姑娘膽子是小了一些，可在吟詩作對方面還是頗有造詣的。“娘，您就讓我去試試嘛。”
齊夫人卻始終不肯點頭。“你身子剛好，不能出去吹風。”
“這大熱天的，哪裏那麽容易著涼。”齊三姑娘幾番勸說都不見效，只得死皮賴臉的軟磨硬泡了。“娘，您也知道我之前剛鬧了個笑話，若是躲在家裏，怕是更會惹人猜疑。”
這一席話，倒是把齊夫人給噎住了。
齊三姑娘只是性子單純而已，並不代表是個傻的。見齊夫人態度有所松動，於是再接再厲的游說道：“您若是不放心，可以讓哥哥陪同我一起去，我保證一定會聽他的話。”
齊夫人本就十分溺愛這個女兒，見她都求到這份兒上了，實在是不忍心將她拘在府裏。再加上她之前說的那話，她覺得有些道理。一味的逃避，別人還以為當真是她壞了名聲，沒臉出去見人了呢。這麽一想，齊夫人便勉強同意了。
知道中秋佳節能出去玩，齊三姑娘高興地都合不攏嘴。
八月十五這一日，葉歡先是陪著宋孟氏去了趟相國寺，回府之後歇了半日，傍晚時分便被宋霖弄醒，睡眼朦朧的抱上了馬車。
“這是要去哪裏？”葉歡有氣無力的倚在宋霖的懷裏，像沒長骨頭一樣，渾身上下透著慵懶。
宋霖這次倒是沒有賣關子，直接告知了。“帶你去摘星樓看熱鬧。”
宋霖知道葉歡在府裏憋了幾個月，肯定是悶壞了，這才絞盡腦汁想要給她找些樂子。中秋佳節，大多數人都會去街上看花燈猜謎語游湖賞月，可最有名的還要數一年一度的摘星樓鬥詩。
這鬥詩是從十年前興起的，流傳下來也有些年頭了，似乎已經成為了中秋佳節京城裏頭的一道特色風景。每年的這個時候，才高八鬥的才子佳人們匯聚一堂，爭奪那魁首，很是有看頭。而且，更讓眾人趨之若鶩的是，摘星樓每一年都會拿出一件貴重物件來作為彩頭。參加鬥詩，不但能夠獲得稀世珍寶，還能贏得一個才子才女的名聲，何樂而不為？
葉歡不會吟詩作對，喜歡看熱鬧倒是真的。聽宋霖這麽一說，一雙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。
宋霖看著她雀躍的模樣，不禁莞爾。她都已經為人母了，聽說有熱鬧看就表現得像個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一樣，著實叫人哭笑不得。不過，葉歡到底還年輕，還不滿十八歲，也就比那些大姑娘年長兩歲。十八歲，是女子最美好的年華，別的女子還在享受著別人的照顧，她卻要承擔起一府的重任，說起來宋霖心裏也挺愧疚的。
葉歡沒有察覺出宋霖的心思，一顆心早已飛到了那什麽摘星樓。
323鬥詩會
因為街上的人實在是太多，馬車根本就無法暢通的抵達摘星樓。故而宋霖在距離摘星樓百丈遠的地方就扶著葉歡下了馬車，改為步行。一路上，宋霖仔細的護著葉歡，由兩個府裏的護衛開路，盡量避開人群，順利的踏進了摘星樓。
按照摘星樓的規矩，每一個座位都是要預訂的。座位坐滿之後，便不會再讓人進入。而座位的獲得，也是通過一道道考核才定下的。比如，想要進門，必須按照指定內容賦詩一首，合格者方能入內。但坐在大廳和雅間也是有區別的，故而答對的題目越多，待遇便越好。而且，這裏不設門檻，無論是寒門學子，還是世家子弟，都一視同仁。即便是個叫花子，只要能答得上來，就可以入內。是以，摘星樓備受世人追捧。
宋霖夫婦進去的時候，卻是沒有受到任何的阻攔。葉歡很是好奇，卻沒有在大庭廣眾之下詢問，直到在二樓一出不起眼的位子坐下來，才忍不住將心底的疑惑問出口。“不是要通過考核麽，為何咱們能直接進？”
葉歡遞了杯花茶到她的面前，不緊不慢的解釋道：“今日到場的貴人很多，我奉命前來巡視，以防有什麽不測。”
眼下的京城看著太平，實則暗流湧動。
盡管先帝時期的亂臣賊子都清理的差不多了，但難保還有漏網之魚。他們若想鬧出點兒什麽動靜來，摘星樓絕對是個不錯的選擇。
建武帝登基不久，容不得出現這等亂子，故而讓他領著禦林軍親自鎮守在此。不過，為了避人耳目，他們都穿著便裝，看起來不會太過顯眼。
摘星樓的東家是個識時務的，自然不會幹擾他們辦差。更何況，若是貴人們在摘星樓出了事，他們也擔待不起，故而早早地做了安排。
葉歡聽完他的解釋，頓時了然。
原來，是過來看場子的。
“一會兒若是有人鬧事，乖乖的待在這裏。驚蟄會扮成小二，護你安全。”宋霖既然帶了葉歡出來，自然是做好了完全的準備。
葉歡哦了一聲，難怪剛才下了馬車就不見她的身影。
夜幕降臨之時，摘星樓裏的座位已經差不多快要滿了。正如宋霖所說，今兒個來參加鬥詩的人當中，不乏名門世家的公子小姐，甚至還有郡主侯爺之類的貴人。葉歡的記性不錯，認出了好幾位。
等到鬥詩會開始的時候，葉歡就漸漸的被這場盛世給吸引了過去。
她讀的書少，不會吟詩作對，卻聽得津津有味，偶爾還跟著旁人一起鼓掌。宋霖見她看得高興，這才將註意力放回正事上。
“那位想必就是嫂子吧？”同在禦林軍效力的同僚看到宋霖走過來，嬉皮笑臉的迎了上去，擠眉弄眼的說道。
宋霖冷冷的嗯了一聲，儼然又成了那個生人勿進的冷面煞神。“吩咐的事情都辦完了？”
那人摸了摸後腦勺，悻悻的收回了目光。
宋霖行事低調，但還是被眼尖的人認了出來。他們在好奇他為何出現在此地的同時，不禁暗暗地揣測起來。
“餘兄看什麽呢？”
“沒什麽，碰到一個熟人。”
“咦，那不是禦林軍副統領宋大人麽，他怎麽會在這裏？”
“有禦林軍在的地方，肯定就沒什麽好事！”
宋霖耳力不錯，這些人的議論都一字不落的進了他的耳朵。不過，他是個沈得住氣的，並不會因為這些小事就忘記了正事。
葉歡歡歡喜喜的看熱鬧，不時的含著笑，桌子上的瓜果點心不知不覺就去了一多半。
扮成跑堂小廝的驚蟄掃了葉歡的桌子一眼，不動聲色的上前給她添了茶水，又去弄了些吃食放進了她面前的盤子裏。
葉歡認出她來，朝著她微微頷首，然後裝作不認識的撇開頭去。
驚蟄退到一旁，暗暗驚訝。夫人方才的舉動，分明就是認出她來了，卻像對待陌生人一樣的看著她，完全不露絲毫的破綻，這偽裝的功夫，還真是叫人刮目相看。
入府也有些時日了，驚蟄眼中的夫人就是個尋常的婦道人家，除了勤快了一些，看不出有任何出色的地方。不過因為宋霖敬重她，她才會多幾分恭敬，實則並不怎麽認可她。可如今看來，夫人卻是個明白人，知道什麽事該做什麽事不該做。
就好比此時，她顯然已經進入了狀態，將一切都做得很是妥帖。
驚蟄微微松口氣的同時，忍不住又往葉歡那邊打量了一眼。只見她興致勃勃的看著場下的人比試，偶爾端起桌子上的花茶喝上兩口，完全沒有半點兒山雨欲來風滿樓的緊張感。
這究竟是她心大呢，還是太過懵懂無知？
驚蟄收回視線，轉身去了別的桌兒添茶水。
樓下大堂中央擂臺上的人越來越少，伴隨著幾輪考核，好些人敗下陣來，只剩下十餘人仍舊不停地揮舞著手，在雪白的紙張上奮筆疾書。
每一首詩作出來，就會有堂倌大聲地念出來，再由幾位德高望重的飽學之士做出等級評價，分為甲乙丙丁四等。最終，誰獲得的甲字越多，誰就是優勝者。
這規矩由來已久，傳承多年從未有人有過異議。
一炷香時辰過去了，擂臺上的才俊佳人手裏的書寫動作都漸漸的慢了下來。一來，體力消耗過大，多少有些疲累。二來，別看寫詩只要對稱工整就行，但為了能夠出彩，也是件挺費腦子的事情，時間久了便會才思枯竭。
葉歡看著他們冥思苦想的模樣，不禁暗暗慶幸。幸好她不是托身在這些高門大戶，不用為了博個好名聲這般的拼命。
詩詞歌賦，不過是用來消遣的玩意兒，可當不得飯吃。有多餘的時間，她寧可多學些實用的技能，例如廚藝、繡活兒什麽的。起碼，這些東西都可以用來養活自己。
葉歡這樣想著，忽然就不那麽羨慕這些名門閨秀了。
葉歡看得津津有味，並未察覺到樓內突然少了好些人，只當他們是落選者心情不佳，早早地離開了。殊不知，那些混在人群當中的可疑之人，都被偽裝過後的禦林軍給帶走了。
324驚變
“你們抓我做什麽，我犯了什麽事兒？還有沒有王法了！”被抓的一個秀才裝扮的男子被帶到一間空著的房間裏，掙紮著嚷嚷起來。
宋霖淡淡的掃了他一眼，他立刻就噤了聲兒。
“先把人綁起來，賭上嘴。”宋霖根本就沒有搭理他的意思。
那被堵住嘴的男子嘴裏不停地嗚嗚著，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來。
宋霖不敢離開大堂太久，撩起衣擺走了出去。
其實，這秀才裝扮的男子並不是什麽大奸大惡之人，是個慣偷兒，此次混進來，想必是聽說來了不少的貴人，想要順手牽羊而已。只不過被眼尖的宋霖瞧了出來，這才將他關了起來。
宋霖走出去的時候，擂臺上已經只剩下了兩男兩女，正是比試最激烈的時候。
“大人，眼看著詩會都要結束了，卻還是沒什麽動靜，有些不大尋常啊。難道說，是咱們的情報有誤？”一個做小廝打扮的男子湊到宋霖的跟前，小聲的說道。
宋霖不著痕跡的朝著某個角落瞥了一眼才開口道：“消息不可能有誤。此刻眾人的註意力全都在擂臺上，正是最適合動手的時候，不可掉以輕心。”
宋霖話還未說完呢，就見幾個蒙面黑衣人突然從天而降，揮舞著刀劍朝著二樓某處撲了過去。
宋霖眉頭一皺，一個飛身就朝那邊趕了過去。
因為事先有所準備，這些人闖進來的時候，禦林軍很快就反應過來。紛紛朝著那邊聚攏過去，將早已嚇傻的幾位貴人護在了身後。
一時之間，樓裏就亂了起來。女子的尖叫聲，刀兵相接的打鬥聲，還有人群四處奔逃的腳步聲，混雜在一起，格外的嘈雜。
葉歡一開始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麽事，坐在椅子裏一動也不動。直到看到那些黑衣人操起家夥，見人就砍，這才有了些懼意。
不同於那些養在深閨的女子，葉歡的膽子要大了許多。看到這一幕，她心裏雖然害怕，卻沒有慌亂。畢竟，她所在的位子夠隱秘，那些賊人一時半會兒還發現不了她。
葉歡摸了摸微微鼓起來的肚子，小心翼翼的往墻角躲了躲，盡量不讓人撞到她。驚蟄在發現不對勁時，第一時間就朝著這邊趕了過來。只是，那些開始瘋狂往外逃難的人群將她阻隔在了樓梯口，半天都脫不了身，只能看著葉歡所在的地方幹著急。
好不容易等到周圍的人群少了一些，葉歡這才緩緩的起身，靠著墻壁朝著樓下摸去。只是這個時候，不知道打哪兒竄出來幾個做尋常百姓打扮的男子，突然從一樓一躍而上，剛好就落在葉歡不遠處的欄桿處。
葉歡捂著胸口，覺得心都要蹦到嗓子眼兒了。以前在鄉下的時候，不是沒見過人打架，可那也只是打架而已，可沒他們這般兇狠，動不動就見血的。
那些人顯然也註意到了葉歡，不過見她穿著很普通，不像是什麽達官貴人，便扭頭朝著打鬥的那些人奔去。
驚蟄趁機摸到葉歡的身邊，將她護在身後。“夫人，您沒事吧？”
葉歡搖了搖頭，半晌說不出話來。
方才對上那人兇狠的目光，葉歡嚇得腿肚子都打顫了。不過好在驚蟄趕了過來，這才稍稍安心了一些。
驚蟄見葉歡除了臉色白了一些，並無其他異樣，於是開口道：“夫人，我先送您回馬車上。”
葉歡有些擔心的朝著宋霖的方向瞥了一眼，然後才點了點頭。縱然擔心夫君的安危，但她還是有自知之明的。知道自己留下來只會成為他的累贅，倒不如先去到安全的地方，讓他可以專心的對付那些賊人。
驚蟄見她配合的往樓下走，頓時松了口氣。她就怕夫人犯糊塗，不肯離開。到時候，等那些賊人反應過來，拿了她做人質，老爺可就要變得被動了。
兩人下到一樓的時候，樓下已經人去樓空，只有滿地的狼藉。葉歡正要從正門離開的時候，忽然聽見一陣小聲的啜泣聲從樓梯的下方傳來。
葉歡頓住腳步，循聲望去，就見一個穿著綠色衣裙的小姑娘抱著膝蓋蹲在地上，滿臉的淚痕，似乎是被嚇得不輕。
葉歡不是個喜歡多管閑事的，只是這一眼，她就認出了那小姑娘，不得已停住腳步。“驚蟄，那位是齊禦史府上的三姑娘，你過去幫忙扶一把。”
驚蟄遲疑了片刻，還是遵照葉歡的命令，將齊三姑娘拉了起來。
齊三姑娘原先還以為是壞人，嚇得尖叫一聲，然後就是一頓拳打腳踢。奈何她一個嬌滴滴的姑娘家，根本就沒多少力氣，三兩下就被驚蟄制服了。
“姑娘莫怕，我是宋夫人跟前伺候的丫鬟，我家夫人請你過去。”驚蟄快速的說道。
聽到宋夫人這個稱呼，齊三姑娘才緩緩的擡起頭來。當看到葉歡的身影時，她才慌慌張張的朝著她跑過去。“宋夫人......”
齊三姑娘撲過去的速度太快，驚蟄不得不加快腳步，在她撞到葉歡之前將她扶住。
葉歡知道她是嚇壞了，想要安慰幾句，卻聽驚蟄說道：“夫人，此地不宜久留，還是先回馬車上再說吧。”
葉歡知道這會兒也不是說話的時候，便順從的點了點頭。
驚蟄帶著兩人繞過旁邊的小巷子，來到一處偏僻的院子前。“夫人，馬車就停在這處院子裏。”
葉歡這會兒腦袋有些亂，一時之間也沒有多想，便拉著齊三姑娘一同走了進去。
“宋夫人，嗚嗚嗚，太嚇人了......”齊三姑娘本就是個膽小的，頭一次碰到這樣驚心動魄的場面，自然有些撐不住，拉著葉歡的手就嚶嚶的哭了起來。
葉歡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背，耐著性子安撫道：“不怕不怕，沒事了。”
齊三姑娘抽噎著，卻是拉著葉歡的手不放，生怕她走開丟下她一個人。
“怎麽就你一個人，你的丫鬟呢？”葉歡問道。
齊三姑娘哭了好一會兒，情緒才稍稍穩定了一些。“方才太亂了，就，就走散了......”
葉歡聽完她的話，不敢置信的睜大了眼睛，驚蟄更是忍不住想要翻白眼。齊家的下人都是怎麽伺候主子的，居然拋下主子自個兒逃命去了！
325不是滋味
齊三姑娘見兩人神情不對，忙解釋道：“她們也不是故意的，我，我今兒個是跟我表姐出來的，我就帶了一個丫鬟，我兄長去出恭，沒想到突然就有賊人闖了進來......”
想起那駭人的場面，齊三姑娘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哆嗦。
葉歡見這小姑娘嚇成這樣，拉著她好說歹說又是一番安撫。“沒事了啊，你放心，一會子我就叫人去尋你家的丫鬟。”
“謝，謝謝宋夫人。”齊三姑娘滿是真誠的跟葉歡道謝。
葉歡幾次三番的幫助她，齊三姑娘是真的很感激。
葉歡笑了笑，沒再說話。
就在這時候，宋府的兩個護衛找了過來，見葉歡安然無恙的站在院子裏，皆大大的松了口氣。“夫人，老爺怕是還有的忙，命我二人護送夫人先行回府。”
葉歡點點頭，然後對身旁的驚蟄道：“回宋府可否會經過齊禦史府上？”
驚蟄對京城的地形似乎很是熟悉，聽見主子問話，沒有半點兒猶豫的應了一聲。“是。”
“既然是順路，那便捎帶上齊三姑娘吧，免得她的家人牽掛。”葉歡之前還想著去找齊三姑娘的丫鬟的，可這黑燈瞎火的，人群都四處逃散了，想要找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。索性送佛送到西，直接把人送回齊府，也算是功德一件。
驚蟄想了想，覺得可行。“奴婢扶您上去。”
葉歡和齊三姑娘上了宋府的馬車，兩個護衛便上前將院子門打開，讓馬車駛了出去。此時的街道，已經不覆之前的熱鬧。因為摘星樓的打鬥，方圓幾裏之內的街道都被聞訊趕來的順天府官兵給清空了。宋府的馬車往回走的時候，還被攔下來盤問了一番。在得知馬車裏坐的是宋霖的夫人時，那些官差哪裏還敢進去檢查，立馬就放行了。
雖然沒有出去，外頭的交談聲卻是一字不漏的傳了進來。
葉歡原本還以為會等上好一會兒，沒料到這麽快就通行了。感到詫異的同時，也開始察覺到這權勢帶來的好處來。
齊三姑娘平靜下來之後，心裏亦是充滿了羨慕。若是被攔的是齊府的馬車，怕是沒這麽好說話，少不得要耽擱幾盞茶的功夫。可那些官兵在聽說了宋副統領的名號之後，竟是連進來查看一番都沒有就放行了，可見宋霖在朝廷中的地位如何。
葉歡見齊三姑娘不說話，只當她是驚魂未定，便也沒有開口。直到馬車緩緩的在齊府門口停下，驚蟄掀起簾子稟報，葉歡才推了推身旁的齊三姑娘。“齊三姑娘，到府上了。”
齊三姑娘回過神來，連連道謝。“多謝夫人大義。今日若非您出手相助，小女子還不知道會如何呢。”
葉歡笑了笑，道：“這也是你我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
“這宋葉氏也忒不知道好歹了！我好意請她入宮，她卻稱病，分明就是沒將我放在眼裏！”李才人氣呼呼的坐回貴妃椅，胸口上下起伏的厲害。
“奴婢記得上回七夕宴，宋夫人也稱了病，想必是還沒有大好，怕過了病氣給您。才人不妨借坡下驢，賞一些藥材給宋夫人，也顯得才人您寬宏大度。”這心腹嬤嬤是李才人從宮外帶進來的，腦子十分的靈活，素來得她的倚重，她說的話李才人多半都能聽得進去。
“是這樣麽？”李才人被她這麽一勸，怒氣果然消散了不少。
“自然是這樣。”林嬤嬤說道。“能夠入了宮裏主子的眼，那可是天大的福氣。更何況，宋大人還是教導二皇子武功的師父，有這層關系在，宋夫人也要多想想。”
李才人消停下來，臉色好看了許多。不過，提到習武的事兒，李才人眉頭又擰了起來。“二皇子本就體弱，還非要逼著他習武，真不知道皇上是怎麽想的！”
見李才人都埋怨上了皇上，林嬤嬤忙出聲制止。“才人快莫要說了，小心隔墻有耳。”
李才人出身本就不高，見識有限，若非身邊的人得力，怕是早就死在宮裏的明爭暗鬥裏了。
“這裏都是我的人，怕什麽！”李才人不屑地撇撇嘴。
林嬤嬤眸色暗了暗，道：“即便如此，可人心難測。誰知道她們有沒有被別的宮裏的人收買？還是謹慎一些為好。”
李才人聽她這麽一說，這才乖乖的閉了嘴，問起了二皇子的起居。
“二皇子殿下昨兒個睡得很好，身子已經好多了。”林嬤嬤每每想起二皇子殿下，就忍不住唉聲嘆氣。若非李才人太過嬌慣，二皇子殿下也不至於一丁點兒苦頭都吃不了，三天兩頭的裝病逃避去演武場。
皇上讓兩位皇子習武，一來是為了強身健體，二來也是有意讓他們與宋副統領結交的意思。奈何二皇子是個不爭氣的，排斥與宋副統領親近不說，好幾次惹得皇上發火。如今宮裏就這兩位皇子，大皇子本就占了一個長字，若二皇子還是不肯上進，日後要如何在朝中立足？
想到這裏，林嬤嬤不禁又要規勸李才人幾句，讓她不要再慣著二皇子了。李才人卻是不以為然，認為皇子乃是天之驕子，生來就是要享受榮華富貴的，學什麽勞什子的武功，又累又苦的。
林嬤嬤勸不進去，只得作罷。
“馬上就要秋獵了，你說皇上會不會帶我一同前往？”李才人的性子比較急躁，脾氣來得快也去得快，很快就把註意力放到別的地方去了。
林嬤嬤淡淡的說道：“去不去圍場，是皇後娘娘說了算。”
提到皇後，李才人忍不住撇了撇嘴。“皇後娘娘脾氣古怪，不管我怎麽討好，她都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，我能有什麽法子。”
“才人不妨學學那麗妃。”林嬤嬤提醒道。
麗妃一入宮就巴結上了皇後，一路平步青雲，在沒有子嗣的情況下，仍舊坐上妃位，若非皇後娘娘幫著出力，單憑她自個兒可辦不到。
說起麗妃此人，李才人的嘴巴不自覺的就撅了起來。“麗妃就是個狐媚子，最擅長使用魅惑手段，誰知道她是怎麽入的皇後娘娘的眼！”
“麗妃之所以讓皇後娘娘放心，是因為她向皇後娘娘表明，一輩子不會有子嗣。”林嬤嬤的驚人之語，讓李才人不由自主的張大了嘴巴。
“可，可我已經有二皇子......”
“所以，才人向皇後娘娘示好就要換個法子。”林嬤嬤低下頭去，附在她耳旁說了幾句。
沒想到李才人卻是連連搖頭，說道：“不行不行，二皇子可是我好不容易才生下來的，豈能讓給別人！我下半輩子可全都指望他呢！”
林嬤嬤見她不開竅，有些惱火。“才人此言差矣！能夠養在皇後娘娘名下，可是二皇子殿下的福氣！皇後娘娘乃是後宮之主，一國之母，雖比不得嫡出的皇子，但起碼也能跟皇長子一較高下。”
李才人沈默了。
321堵得慌
那個位子，誰不想坐上去？
她也不是沒想過的。
可惜她出身太低，朝中沒什麽人幫襯，即便是想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。被林嬤嬤這麽一提，不禁有些心動。只是，到底是她十月懷胎辛辛苦苦生下來的孩子，突然要把他送給旁人撫養，心裏還是舍不得的。
林嬤嬤看出她的猶豫，便接著勸道：“二皇子殿下即便是去了皇後娘娘那邊，也還是在宮裏，可以時常見面。二皇子殿下素來與才人親近，心裏自然是偏向您的。”
李才人經她這麽一勸，便有些蠢蠢欲動。
李才人這邊的動靜，很快就稟報到了建武帝這裏。建武帝聽了暗衛的稟報，臉色不由得一冷。“一個區區才人，也敢派人召外命婦進宮，誰給她的權力？”
殿內伺候的宮女太監全都默默地低下頭去，眼觀鼻鼻觀心，就連呼吸都變得清淺了許多。
建武帝揉了揉太陽穴，吩咐道：“你去永寧宮一趟，給朕好好兒敲打敲打這沒腦子的女人！”
皇帝這話是對身邊的太監總管黃公公說的。
黃公公曾侍奉過文景帝，建武帝登基之後，他便留在了新帝的身邊。黃公公能夠侍奉兩代君王，在宮裏宮外都有幾分臉面，中宮皇後沈迷佛法，不大管事，派他去再合適不過了。
黃公公接了這差事，沒有任何猶豫的去了永寧宮，委婉的將皇帝的話說了給李才人，嚇得李才人當即就跪了下來，不停地磕頭請罪。
當然，這都是後話了，暫且不提。
建武帝將李才人敲打了一番的消息，很快就在宮裏鬧得人盡皆知。不少人知道李才人鬧了笑話，都在暗地裏笑話她。
“不就是生了皇子麽，還真把自個兒當回事兒了。宋大人可是皇上跟前的紅人，就連皇後娘娘都要避其鋒芒，她居然敢宣召宋夫人進宮，這是有多蠢！”
“可不是？我可是聽說宋大人與夫人感情甚篤，李才人這不是在太歲頭上動土麽？她哪兒來的底氣！”
“一個商戶出身的低賤之人罷了，能做出這樣的事來，我一點兒也不意外！”
這些妃子並未當著徐皇後的面說這些，可還是傳到了徐皇後的耳朵裏。對於李才人，徐皇後的確存了拉攏的心思。她生不出孩子來，為了長遠打算，只能從僅有的兩名皇子中過繼一個到名下養著。建武帝的兩個兒子，皇長子稍微強點兒，不過卻已經十一歲，早已懂事。其母妃吳美人，又是個心思深沈的，不好掌控。所以，她才會把主意打到蠢笨的李才人身上。
而且，帝王的心思高深莫測，她若是直接開口要撫養皇長子，怕是會引來他的猜忌。徐皇後是個聰明的女人，向來知道怎麽明哲保身。
宮裏的風起雲湧雲譎波詭，並未影響到在府裏安胎的葉歡。等到坐穩胎之後，已是八月中旬。三個月滿，葉歡妊娠反應緩解了不少，不但嗜睡的癥狀減輕了，就連胃口也漸漸的變得好了起來。如今每頓飯，都能比平時多用半碗。
宋霖見她吃得香，一直懸著的心才安定下來。
隨著中秋節臨近，府裏開始變得忙碌起來。宋孟氏的病一直沒什麽起色，葉歡不敢再做甩手掌櫃，便主動將擔子接了過來。
齊府
齊三姑娘自打七月初七從宮裏回來，就大病了一場，可把齊夫人給嚇壞了。回想在宮裏的遭遇，齊夫人就恨得咬牙切齒。因為算計齊三姑娘的不是別人，正是早年與她鬧翻的小姑子，齊家出嫁的姑奶奶，齊三姑娘的親姑姑。齊夫人當初嫁到齊家來的時候，就與小姑子不和。又來又因為姑奶奶婆家出了事，齊大人為了避嫌，沒有出手相助，便結下了梁子。
如今那位姑奶奶的婆家起覆了，姑奶奶的身份也跟著水漲船高，自是揚眉吐氣了一番。回想起當年的時候，心裏難免起了報覆的心思。齊夫人難以對付，齊三姑娘就容易多了。所以，讓人故意弄濕了齊三姑娘的衣裙，又支開她身邊的丫鬟，把人引到男子聚集的地方，為的就是讓齊三姑娘丟臉。本來不過一場無傷大雅的玩笑，卻被迷糊的齊三姑娘自個兒弄得驚心動魄，驚嚇之後便一病不起。
齊夫人摸了摸齊三姑娘的額頭，發現不再燙手，這才稍稍安心。“你這孩子，怎的把自個兒折騰成這幅模樣！可叫娘好一陣擔心！”
齊三姑娘病體未愈，臉色依舊蒼白得厲害。“娘，我又給您丟臉了。”
齊三姑娘說著，眼眶就又紅了。
她性子天真爛漫，被齊夫人如珠如寶得捧在手心裏養大，什麽時候受過這等的委屈。而且，那委屈還是來自她的親姑姑，想想心裏就憋屈的慌。
齊夫人嘆了口氣，卻是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。怪只怪她自己將女兒保護的太好，養的太過單純，讓她沒有防人之心，這才著了別人的道兒。
可如今，她的那位小姑子已經今非昔比，嫁的姑爺頗得皇上看重，她就算想要替女兒討回公道也要斟酌斟酌，不能再像以前那般隨心所欲了。
翌日傍晚時分，齊大人下朝回來之後才知道這事，除了嘆氣也別無他法。“蕓娘還記恨著之前的事呢......”
“那種情況之下，老爺自保都來不及，哪裏還有能力幫他們。就為了這事兒，蕓娘就懷恨在心，不惜壞了她侄女的聲譽。她也不想想，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，咱們齊府出了事，她能得到什麽好處？！”齊夫人算是挺賢惠的一個人了，甚少有動怒的時候，卻為了這事兒跟齊大人抱怨上了。
齊大人身為禦史，最在意的就是名聲。齊三姑娘在宮裏鬧出了笑話，他這個做爹的臉上也沒有光。可事情已經發生了，盡力補救才是最要緊的。“那夫人你說說，要如何挽回晴娘的閨譽？”
齊夫人對此十分頭疼。
一般發生這種事情，最好的解決辦法，就是把女兒嫁過去。這樣的話，不但能夠挽回受損的名聲，還能落得個才子佳人的佳話。
可想到對方是她素來瞧不上眼的宋家，齊夫人心裏就堵得慌。
322中秋
齊大人早就有意與宋府結交，卻一直苦於宋霖的冷臉，沒法兒親近。卻沒想到這次的事兒，竟歪打正著，心中暗自慶幸不已。“我瞧著那宋堯是個好的，相貌堂堂，才學滿腹，還是上一屆的探花郎，多少名門夫人想招他為婿呢。就是不知道，他定親了沒有。”
齊夫人見他把宋堯誇得天上有地上無的，忍不住輕哼一聲。“當真有你說的那麽好？我看不見的吧！你可別忘了，他與那宋尚書乃是嫡親的父子，當年的考官又與宋尚書乃是同科進士，誰知道裏頭有沒有什麽貓膩！”
“你，你怎的總把人往壞處想。”齊大人聽著齊夫人陰陽怪氣兒的口吻，忍不住直瞪眼。他是個耿直之人，自然是聽不得這樣的閑言碎語。“你當先帝是好糊弄的？！宋堯的探花乃是先帝欽點，豈是旁人能夠左右的！”
齊夫人垂眸，不再與他爭辯。
她心裏認定了的事兒，就不會輕易的改變。
齊大人還要說什麽，齊夫人卻起身往外走去。“老爺還要公務要忙，妾身就不留您用膳了。聽說晴娘醒了，我這就過去看看她。”
說完，齊夫人便拋下齊大人，去了齊三姑娘的院子。
齊三姑娘剛用過藥，懶懶的靠在榻上，兩個貼身丫鬟輪流的打著扇子，生怕她中暑。因為她病還沒有大好，屋子裏不敢擺冰盆，故而齊夫人踏進門的時候，立刻就感受到一股子的熱浪撲面而來。
“娘。”齊三姑娘見齊夫人進來，就要下床。
“你給我老老實實的在床上躺著。”齊夫人瞪了她一眼，不許她亂動。
齊三姑娘扯出一抹笑容來，朝著齊夫人撒嬌。“娘，我出了一身汗，感覺好多了。不信，您摸摸我的額頭，已經不燙了！”
齊夫人擡手覆上她的額頭，這才放心的挨著她坐了下來。“你啊，什麽時候才能長大。”
齊三姑娘眨眨眼，道：“明年我就及笄了，已經是大姑娘了。”
齊夫人聽了她的話，又是氣又是好笑。“年齡倒是長了，可惜腦袋瓜子還跟三歲小兒一樣。”
齊三姑娘不服氣的擡起下巴，說道：“誰說的？我可聰明了！”
“聰明？聰明還會捅出這麽大的簍子？！”齊夫人沒好氣的瞪她。
齊三姑娘心虛的低下頭，瑩白的臉上總算是浮現出了一抹紅潤光澤。見她不吭聲，齊夫人的語氣才慢慢的緩和下來。“這些日子，你就給我待在家裏，哪兒都不許去。等過一陣子，娘將你的親事定下來，那些風言風語自會散去。”
齊三姑娘也不知道是心寬還是聽漏了，只註意了齊夫人說的前半段話，知道不能出門，嘴巴就撅得老長。“杜家表姐前些時候還寫信來邀我去摘星樓賞月呢......”
齊夫人伸手戳了戳她的額頭，有些恨鐵不成鋼。“都什麽時候了，還只顧著玩兒！”
齊三姑娘性子本就如此，碰到事兒的時候嚇得六神無主，可一旦過去了，就會把這些不愉快的事統統的拋到腦後。“杜家表姐難得肯帶我玩，怎麽能不去！”
“你啊你......你叫我說你什麽好......”齊夫人見她始終一副小孩子的模樣，就忍不住唉聲嘆氣。
“娘，我知道您最疼我了，就讓我去嘛！聽說那天還會舉辦詩會呢，頭名的彩頭每年都會惹得眾人瘋搶！”齊三姑娘往年年紀太小，不被允許出門，如今好不容易有個機會，自然不肯錯過。
齊夫人聽她說的天花亂墜的，卻絲毫不為所動。“就你那膽子，見到陌生人都不敢擡頭說話，還想去爭頭名？”
齊三姑娘膽子是小了一些，可在吟詩作對方面還是頗有造詣的。“娘，您就讓我去試試嘛。”
齊夫人卻始終不肯點頭。“你身子剛好，不能出去吹風。”
“這大熱天的，哪裏那麽容易著涼。”齊三姑娘幾番勸說都不見效，只得死皮賴臉的軟磨硬泡了。“娘，您也知道我之前剛鬧了個笑話，若是躲在家裏，怕是更會惹人猜疑。”
這一席話，倒是把齊夫人給噎住了。
齊三姑娘只是性子單純而已，並不代表是個傻的。見齊夫人態度有所松動，於是再接再厲的游說道：“您若是不放心，可以讓哥哥陪同我一起去，我保證一定會聽他的話。”
齊夫人本就十分溺愛這個女兒，見她都求到這份兒上了，實在是不忍心將她拘在府裏。再加上她之前說的那話，她覺得有些道理。一味的逃避，別人還以為當真是她壞了名聲，沒臉出去見人了呢。這麽一想，齊夫人便勉強同意了。
知道中秋佳節能出去玩，齊三姑娘高興地都合不攏嘴。
八月十五這一日，葉歡先是陪著宋孟氏去了趟相國寺，回府之後歇了半日，傍晚時分便被宋霖弄醒，睡眼朦朧的抱上了馬車。
“這是要去哪裏？”葉歡有氣無力的倚在宋霖的懷裏，像沒長骨頭一樣，渾身上下透著慵懶。
宋霖這次倒是沒有賣關子，直接告知了。“帶你去摘星樓看熱鬧。”
宋霖知道葉歡在府裏憋了幾個月，肯定是悶壞了，這才絞盡腦汁想要給她找些樂子。中秋佳節，大多數人都會去街上看花燈猜謎語游湖賞月，可最有名的還要數一年一度的摘星樓鬥詩。
這鬥詩是從十年前興起的，流傳下來也有些年頭了，似乎已經成為了中秋佳節京城裏頭的一道特色風景。每年的這個時候，才高八鬥的才子佳人們匯聚一堂，爭奪那魁首，很是有看頭。而且，更讓眾人趨之若鶩的是，摘星樓每一年都會拿出一件貴重物件來作為彩頭。參加鬥詩，不但能夠獲得稀世珍寶，還能贏得一個才子才女的名聲，何樂而不為？
葉歡不會吟詩作對，喜歡看熱鬧倒是真的。聽宋霖這麽一說，一雙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。
宋霖看著她雀躍的模樣，不禁莞爾。她都已經為人母了，聽說有熱鬧看就表現得像個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一樣，著實叫人哭笑不得。不過，葉歡到底還年輕，還不滿十八歲，也就比那些大姑娘年長兩歲。十八歲，是女子最美好的年華，別的女子還在享受著別人的照顧，她卻要承擔起一府的重任，說起來宋霖心裏也挺愧疚的。
葉歡沒有察覺出宋霖的心思，一顆心早已飛到了那什麽摘星樓。
323鬥詩會
因為街上的人實在是太多，馬車根本就無法暢通的抵達摘星樓。故而宋霖在距離摘星樓百丈遠的地方就扶著葉歡下了馬車，改為步行。一路上，宋霖仔細的護著葉歡，由兩個府裏的護衛開路，盡量避開人群，順利的踏進了摘星樓。
按照摘星樓的規矩，每一個座位都是要預訂的。座位坐滿之後，便不會再讓人進入。而座位的獲得，也是通過一道道考核才定下的。比如，想要進門，必須按照指定內容賦詩一首，合格者方能入內。但坐在大廳和雅間也是有區別的，故而答對的題目越多，待遇便越好。而且，這裏不設門檻，無論是寒門學子，還是世家子弟，都一視同仁。即便是個叫花子，只要能答得上來，就可以入內。是以，摘星樓備受世人追捧。
宋霖夫婦進去的時候，卻是沒有受到任何的阻攔。葉歡很是好奇，卻沒有在大庭廣眾之下詢問，直到在二樓一出不起眼的位子坐下來，才忍不住將心底的疑惑問出口。“不是要通過考核麽，為何咱們能直接進？”
葉歡遞了杯花茶到她的面前，不緊不慢的解釋道：“今日到場的貴人很多，我奉命前來巡視，以防有什麽不測。”
眼下的京城看著太平，實則暗流湧動。
盡管先帝時期的亂臣賊子都清理的差不多了，但難保還有漏網之魚。他們若想鬧出點兒什麽動靜來，摘星樓絕對是個不錯的選擇。
建武帝登基不久，容不得出現這等亂子，故而讓他領著禦林軍親自鎮守在此。不過，為了避人耳目，他們都穿著便裝，看起來不會太過顯眼。
摘星樓的東家是個識時務的，自然不會幹擾他們辦差。更何況，若是貴人們在摘星樓出了事，他們也擔待不起，故而早早地做了安排。
葉歡聽完他的解釋，頓時了然。
原來，是過來看場子的。
“一會兒若是有人鬧事，乖乖的待在這裏。驚蟄會扮成小二，護你安全。”宋霖既然帶了葉歡出來，自然是做好了完全的準備。
葉歡哦了一聲，難怪剛才下了馬車就不見她的身影。
夜幕降臨之時，摘星樓裏的座位已經差不多快要滿了。正如宋霖所說，今兒個來參加鬥詩的人當中，不乏名門世家的公子小姐，甚至還有郡主侯爺之類的貴人。葉歡的記性不錯，認出了好幾位。
等到鬥詩會開始的時候，葉歡就漸漸的被這場盛世給吸引了過去。
她讀的書少，不會吟詩作對，卻聽得津津有味，偶爾還跟著旁人一起鼓掌。宋霖見她看得高興，這才將註意力放回正事上。
“那位想必就是嫂子吧？”同在禦林軍效力的同僚看到宋霖走過來，嬉皮笑臉的迎了上去，擠眉弄眼的說道。
宋霖冷冷的嗯了一聲，儼然又成了那個生人勿進的冷面煞神。“吩咐的事情都辦完了？”
那人摸了摸後腦勺，悻悻的收回了目光。
宋霖行事低調，但還是被眼尖的人認了出來。他們在好奇他為何出現在此地的同時，不禁暗暗地揣測起來。
“餘兄看什麽呢？”
“沒什麽，碰到一個熟人。”
“咦，那不是禦林軍副統領宋大人麽，他怎麽會在這裏？”
“有禦林軍在的地方，肯定就沒什麽好事！”
宋霖耳力不錯，這些人的議論都一字不落的進了他的耳朵。不過，他是個沈得住氣的，並不會因為這些小事就忘記了正事。
葉歡歡歡喜喜的看熱鬧，不時的含著笑，桌子上的瓜果點心不知不覺就去了一多半。
扮成跑堂小廝的驚蟄掃了葉歡的桌子一眼，不動聲色的上前給她添了茶水，又去弄了些吃食放進了她面前的盤子裏。
葉歡認出她來，朝著她微微頷首，然後裝作不認識的撇開頭去。
驚蟄退到一旁，暗暗驚訝。夫人方才的舉動，分明就是認出她來了，卻像對待陌生人一樣的看著她，完全不露絲毫的破綻，這偽裝的功夫，還真是叫人刮目相看。
入府也有些時日了，驚蟄眼中的夫人就是個尋常的婦道人家，除了勤快了一些，看不出有任何出色的地方。不過因為宋霖敬重她，她才會多幾分恭敬，實則並不怎麽認可她。可如今看來，夫人卻是個明白人，知道什麽事該做什麽事不該做。
就好比此時，她顯然已經進入了狀態，將一切都做得很是妥帖。
驚蟄微微松口氣的同時，忍不住又往葉歡那邊打量了一眼。只見她興致勃勃的看著場下的人比試，偶爾端起桌子上的花茶喝上兩口，完全沒有半點兒山雨欲來風滿樓的緊張感。
這究竟是她心大呢，還是太過懵懂無知？
驚蟄收回視線，轉身去了別的桌兒添茶水。
樓下大堂中央擂臺上的人越來越少，伴隨著幾輪考核，好些人敗下陣來，只剩下十餘人仍舊不停地揮舞著手，在雪白的紙張上奮筆疾書。
每一首詩作出來，就會有堂倌大聲地念出來，再由幾位德高望重的飽學之士做出等級評價，分為甲乙丙丁四等。最終，誰獲得的甲字越多，誰就是優勝者。
這規矩由來已久，傳承多年從未有人有過異議。
一炷香時辰過去了，擂臺上的才俊佳人手裏的書寫動作都漸漸的慢了下來。一來，體力消耗過大，多少有些疲累。二來，別看寫詩只要對稱工整就行，但為了能夠出彩，也是件挺費腦子的事情，時間久了便會才思枯竭。
葉歡看著他們冥思苦想的模樣，不禁暗暗慶幸。幸好她不是托身在這些高門大戶，不用為了博個好名聲這般的拼命。
詩詞歌賦，不過是用來消遣的玩意兒，可當不得飯吃。有多餘的時間，她寧可多學些實用的技能，例如廚藝、繡活兒什麽的。起碼，這些東西都可以用來養活自己。
葉歡這樣想著，忽然就不那麽羨慕這些名門閨秀了。
葉歡看得津津有味，並未察覺到樓內突然少了好些人，只當他們是落選者心情不佳，早早地離開了。殊不知，那些混在人群當中的可疑之人，都被偽裝過後的禦林軍給帶走了。
324驚變
“你們抓我做什麽，我犯了什麽事兒？還有沒有王法了！”被抓的一個秀才裝扮的男子被帶到一間空著的房間裏，掙紮著嚷嚷起來。
宋霖淡淡的掃了他一眼，他立刻就噤了聲兒。
“先把人綁起來，賭上嘴。”宋霖根本就沒有搭理他的意思。
那被堵住嘴的男子嘴裏不停地嗚嗚著，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來。
宋霖不敢離開大堂太久，撩起衣擺走了出去。
其實，這秀才裝扮的男子並不是什麽大奸大惡之人，是個慣偷兒，此次混進來，想必是聽說來了不少的貴人，想要順手牽羊而已。只不過被眼尖的宋霖瞧了出來，這才將他關了起來。
宋霖走出去的時候，擂臺上已經只剩下了兩男兩女，正是比試最激烈的時候。
“大人，眼看著詩會都要結束了，卻還是沒什麽動靜，有些不大尋常啊。難道說，是咱們的情報有誤？”一個做小廝打扮的男子湊到宋霖的跟前，小聲的說道。
宋霖不著痕跡的朝著某個角落瞥了一眼才開口道：“消息不可能有誤。此刻眾人的註意力全都在擂臺上，正是最適合動手的時候，不可掉以輕心。”
宋霖話還未說完呢，就見幾個蒙面黑衣人突然從天而降，揮舞著刀劍朝著二樓某處撲了過去。
宋霖眉頭一皺，一個飛身就朝那邊趕了過去。
因為事先有所準備，這些人闖進來的時候，禦林軍很快就反應過來。紛紛朝著那邊聚攏過去，將早已嚇傻的幾位貴人護在了身後。
一時之間，樓裏就亂了起來。女子的尖叫聲，刀兵相接的打鬥聲，還有人群四處奔逃的腳步聲，混雜在一起，格外的嘈雜。
葉歡一開始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麽事，坐在椅子裏一動也不動。直到看到那些黑衣人操起家夥，見人就砍，這才有了些懼意。
不同於那些養在深閨的女子，葉歡的膽子要大了許多。看到這一幕，她心裏雖然害怕，卻沒有慌亂。畢竟，她所在的位子夠隱秘，那些賊人一時半會兒還發現不了她。
葉歡摸了摸微微鼓起來的肚子，小心翼翼的往墻角躲了躲，盡量不讓人撞到她。驚蟄在發現不對勁時，第一時間就朝著這邊趕了過來。只是，那些開始瘋狂往外逃難的人群將她阻隔在了樓梯口，半天都脫不了身，只能看著葉歡所在的地方幹著急。
好不容易等到周圍的人群少了一些，葉歡這才緩緩的起身，靠著墻壁朝著樓下摸去。只是這個時候，不知道打哪兒竄出來幾個做尋常百姓打扮的男子，突然從一樓一躍而上，剛好就落在葉歡不遠處的欄桿處。
葉歡捂著胸口，覺得心都要蹦到嗓子眼兒了。以前在鄉下的時候，不是沒見過人打架，可那也只是打架而已，可沒他們這般兇狠，動不動就見血的。
那些人顯然也註意到了葉歡，不過見她穿著很普通，不像是什麽達官貴人，便扭頭朝著打鬥的那些人奔去。
驚蟄趁機摸到葉歡的身邊，將她護在身後。“夫人，您沒事吧？”
葉歡搖了搖頭，半晌說不出話來。
方才對上那人兇狠的目光，葉歡嚇得腿肚子都打顫了。不過好在驚蟄趕了過來，這才稍稍安心了一些。
驚蟄見葉歡除了臉色白了一些，並無其他異樣，於是開口道：“夫人，我先送您回馬車上。”
葉歡有些擔心的朝著宋霖的方向瞥了一眼，然後才點了點頭。縱然擔心夫君的安危，但她還是有自知之明的。知道自己留下來只會成為他的累贅，倒不如先去到安全的地方，讓他可以專心的對付那些賊人。
驚蟄見她配合的往樓下走，頓時松了口氣。她就怕夫人犯糊塗，不肯離開。到時候，等那些賊人反應過來，拿了她做人質，老爺可就要變得被動了。
兩人下到一樓的時候，樓下已經人去樓空，只有滿地的狼藉。葉歡正要從正門離開的時候，忽然聽見一陣小聲的啜泣聲從樓梯的下方傳來。
葉歡頓住腳步，循聲望去，就見一個穿著綠色衣裙的小姑娘抱著膝蓋蹲在地上，滿臉的淚痕，似乎是被嚇得不輕。
葉歡不是個喜歡多管閑事的，只是這一眼，她就認出了那小姑娘，不得已停住腳步。“驚蟄，那位是齊禦史府上的三姑娘，你過去幫忙扶一把。”
驚蟄遲疑了片刻，還是遵照葉歡的命令，將齊三姑娘拉了起來。
齊三姑娘原先還以為是壞人，嚇得尖叫一聲，然後就是一頓拳打腳踢。奈何她一個嬌滴滴的姑娘家，根本就沒多少力氣，三兩下就被驚蟄制服了。
“姑娘莫怕，我是宋夫人跟前伺候的丫鬟，我家夫人請你過去。”驚蟄快速的說道。
聽到宋夫人這個稱呼，齊三姑娘才緩緩的擡起頭來。當看到葉歡的身影時，她才慌慌張張的朝著她跑過去。“宋夫人......”
齊三姑娘撲過去的速度太快，驚蟄不得不加快腳步，在她撞到葉歡之前將她扶住。
葉歡知道她是嚇壞了，想要安慰幾句，卻聽驚蟄說道：“夫人，此地不宜久留，還是先回馬車上再說吧。”
葉歡知道這會兒也不是說話的時候，便順從的點了點頭。
驚蟄帶著兩人繞過旁邊的小巷子，來到一處偏僻的院子前。“夫人，馬車就停在這處院子裏。”
葉歡這會兒腦袋有些亂，一時之間也沒有多想，便拉著齊三姑娘一同走了進去。
“宋夫人，嗚嗚嗚，太嚇人了......”齊三姑娘本就是個膽小的，頭一次碰到這樣驚心動魄的場面，自然有些撐不住，拉著葉歡的手就嚶嚶的哭了起來。
葉歡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背，耐著性子安撫道：“不怕不怕，沒事了。”
齊三姑娘抽噎著，卻是拉著葉歡的手不放，生怕她走開丟下她一個人。
“怎麽就你一個人，你的丫鬟呢？”葉歡問道。
齊三姑娘哭了好一會兒，情緒才稍稍穩定了一些。“方才太亂了，就，就走散了......”
葉歡聽完她的話，不敢置信的睜大了眼睛，驚蟄更是忍不住想要翻白眼。齊家的下人都是怎麽伺候主子的，居然拋下主子自個兒逃命去了！
325不是滋味
齊三姑娘見兩人神情不對，忙解釋道：“她們也不是故意的，我，我今兒個是跟我表姐出來的，我就帶了一個丫鬟，我兄長去出恭，沒想到突然就有賊人闖了進來......”
想起那駭人的場面，齊三姑娘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哆嗦。
葉歡見這小姑娘嚇成這樣，拉著她好說歹說又是一番安撫。“沒事了啊，你放心，一會子我就叫人去尋你家的丫鬟。”
“謝，謝謝宋夫人。”齊三姑娘滿是真誠的跟葉歡道謝。
葉歡幾次三番的幫助她，齊三姑娘是真的很感激。
葉歡笑了笑，沒再說話。
就在這時候，宋府的兩個護衛找了過來，見葉歡安然無恙的站在院子裏，皆大大的松了口氣。“夫人，老爺怕是還有的忙，命我二人護送夫人先行回府。”
葉歡點點頭，然後對身旁的驚蟄道：“回宋府可否會經過齊禦史府上？”
驚蟄對京城的地形似乎很是熟悉，聽見主子問話，沒有半點兒猶豫的應了一聲。“是。”
“既然是順路，那便捎帶上齊三姑娘吧，免得她的家人牽掛。”葉歡之前還想著去找齊三姑娘的丫鬟的，可這黑燈瞎火的，人群都四處逃散了，想要找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。索性送佛送到西，直接把人送回齊府，也算是功德一件。
驚蟄想了想，覺得可行。“奴婢扶您上去。”
葉歡和齊三姑娘上了宋府的馬車，兩個護衛便上前將院子門打開，讓馬車駛了出去。此時的街道，已經不覆之前的熱鬧。因為摘星樓的打鬥，方圓幾裏之內的街道都被聞訊趕來的順天府官兵給清空了。宋府的馬車往回走的時候，還被攔下來盤問了一番。在得知馬車裏坐的是宋霖的夫人時，那些官差哪裏還敢進去檢查，立馬就放行了。
雖然沒有出去，外頭的交談聲卻是一字不漏的傳了進來。
葉歡原本還以為會等上好一會兒，沒料到這麽快就通行了。感到詫異的同時，也開始察覺到這權勢帶來的好處來。
齊三姑娘平靜下來之後，心裏亦是充滿了羨慕。若是被攔的是齊府的馬車，怕是沒這麽好說話，少不得要耽擱幾盞茶的功夫。可那些官兵在聽說了宋副統領的名號之後，竟是連進來查看一番都沒有就放行了，可見宋霖在朝廷中的地位如何。
葉歡見齊三姑娘不說話，只當她是驚魂未定，便也沒有開口。直到馬車緩緩的在齊府門口停下，驚蟄掀起簾子稟報，葉歡才推了推身旁的齊三姑娘。“齊三姑娘，到府上了。”
齊三姑娘回過神來，連連道謝。“多謝夫人大義。今日若非您出手相助，小女子還不知道會如何呢。”
葉歡笑了笑，道：“這也是你我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